独臂闯天涯徐京坤船长勇攀世界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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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曾经被预言“废了”的“独臂”少年,选择跟生活“死磕”到底,从青岛平度大山中走出,从铺满煤渣的跑道到狂风暴浪的大海,硬是趟出了一条“梦想”之路,创造了多项世界纪录,并成为首位攀登世界航海“巅峰”的中国人!

“徐京坤船长用一只手完成了‘朗姆路’的赛程,他的表现惊艳了世界,完美演绎了航海精神的内核,这种精神不分国界,属于全人类。”

11月26日晚,在“朗姆路”单人不间断跨大西洋帆船赛的颁奖礼上,徐京坤与组别冠军一起的压轴出场,这位来自遥远东方的船长用他惊人的表现为“朗姆路”帆船赛的传奇添上一抹中国红!

过去多个日夜,他的个人航海里程可以绕地球5圈,冬秋春夏,日夜兼程,他不曾止步。

青岛画报,赞12

年,24岁,成为第一位环中国海的独臂船长,也是世界上最完整的一次环中国海航行;

年,26岁,成为第一位完成MINITRANSAT单人不间断跨大西洋的独臂船长;

年,31岁,成为第一位完成环球航行的独臂船长,暨中国首次双体帆船环球;

年,33岁,成为第一位入选、完赛“朗姆路”帆船赛的中国船长,也是IMOCA组别第一位入选、完赛的亚洲船长;

年,35岁,他将攀登尚未有中国人涉足的“海上珠峰”旺代单人不间断环球帆船赛,在世界单人极限航海的终极殿堂里,刻上中国人的名字。

“见证历史,不如一起书写历史。”这是徐京坤环球航海赛队的口号,回顾他33岁的人生和17年的职业生涯,他一直在践行着这句话。

青岛画报独家专访徐京坤,听他讲述追梦路上的磨难和荣光。

不甘被“废”拼命奔跑

“这孩子废了。”这可怕的梦魇曾一度让他绝望!

徐京坤年出生于青岛平度的大山之中,12岁时,调皮的徐京坤把鞭炮中的火药倒进酸奶瓶里,尝试自制“礼花”,却酿出惨剧,爆炸夺去了他的左前臂。爆炸发生时,他明明被震晕了过去,但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围观村民的一句嘟囔,“这孩子废了!”这个预言就像悬在他头上的一个咒符,一想起来就如同要跌进无尽深渊一般惶恐。在当时那个以劳动力为绝对生存基础的小山村,失去一只手,干活不利索了,就像被判了死刑,也因此,他和妈妈一起被赶出了家门!

小时候他也有左手,“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忘记了有左手的感觉是什么样了,只有看到这张照片时才能略微想起,感觉很奇妙。”徐京坤说。

“在别的地方,我永远比别人少一只手,但是在田径跑道上,我跟别人一样,都有两条腿。”当时的徐京坤,能做的只有奔跑。他成了村里跑得最快的孩子。

“生活无望,但跑起来,总会有风。”

妈妈带徐京坤看医生时,医生随口的一句,“可以去体校啊,去残联找他们,搞体育去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京坤意识到也许跑步是自己爬出深井的一线希望。

在高中报到的路上,他一个人坐公交车从平度来到青岛市区,那是他第一次进城,不知道残联在哪儿,见人就问,七拐八拐竟然找到了。他在残联留了电话,没想到没过几天,真的接到了通知,让他去市体校试训。

通过试训,他留在市体校专攻米和米栏,“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下来,跑出点成绩。”他对自己说。

高强度的训练,让他吃尽了苦头。“全力冲刺的时候,腿部没力,动作变形,整个人摔出去,在地上滑行一段。煤渣沾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好像沉寂多时忽然喷发的火山。”虽然浑身是伤,哪里都疼,但是只要一到训练场,他就不断麻痹自己,假装哪里也不疼,不敢让教练和队友发现他吃力。

那年的一整个夏天,他都在拼命奔跑。

年9月,15岁的徐京坤接到残联通知,到山东省田径队报到,备战第十一届全运会。而这一年的春节假期,又一个机会摆在了面前:为迎接年奥运会,国家组建残疾人帆船队,他可以参加试训和选拔。

为了能够入选,他练习一只手打绳结,只要手空着就一遍遍地练,一直练到熄灯。作为主帆手,正常人都是一手放帆,一手收帆,转向时必须两手同时操作才行。而徐京坤转向时,单手控帆,速度跟不上,只好手嘴并用,常常训练完一手水泡,嘴唇也破裂了,牙根都疼。通过无数次的练习,他慢慢总结出了自己的办法去应对,如今单手就可以应对自如。

徐京坤(左一)刚进国家队的时候和队友以及他的第一条训练船合影,他的航海生涯就是从这里开始。

去海南冬训,去美国参加公开赛、世锦赛,在国家队的日子,徐京坤开始见识到外面的世界,有了对远方的渴望。

年在奥运会青岛会场的开幕式上,徐京坤作为旗手,手持五星红旗走进会场,每一步都走得很郑重。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三年他走过了怎样的路途。

就像他说的,“虽然生活没有给我选择他的机会,但是我给了生活一个选择我的机会。”

年,徐京坤第一次出国参加美国世界锦标赛,那次他意识到世界之大,并且只有学会英文,才能更好地学习欧美航海强国的经验和知识。

从“山顶”再次跌落“谷底”

年的残奥帆赛如同昙花一现,当年冬训后队伍即解散。

年重回平度山村的徐京坤,经历了过去20年生命里最为痛苦的一年,就像艳光四射的晚霞后忽然降临的森森夜色。曾经无论摔得多少惨,他都咬牙坚持,拼了命似地抓住生命里那点荧光,当登上山峰想要展望远方时,却又一落千丈,跌落谷底。

那时的徐京坤一个人憋在房间里,一遍遍背诵同一篇英语课文,或是在午夜无人的村里发了疯似地奔跑,跑到一瞬间全部血液用于呼吸和心跳,暂时忘记思考。妈妈很担心他的状况,让他去远房亲戚的石材店里帮忙,分散注意力。

在石材店的那段日子,徐京坤的作息跟国家队一样规律,每天开店、关店、应酬、睡觉……他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全部未来。“做得好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小老板,做得不好就是个石材店的小工。”他的生活就像被锁紧的时间牢笼,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将无限循环。

年8月,一则新闻为徐京坤黑森森的日子照进了一束光——他的老朋友翟墨环球归来了!“原来除了奥运会,帆船还有这样的玩法,还可以去跨越汪洋,甚至一个人航行整个地球。”那一刻激醒了他深植于心的梦想。

“我要去环球!”他收拾行囊,辞别家人,头也不回地启程,奔向未卜的明天。

垃圾堆里捡来的“梦想号”

“他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他做的每一步,其实都是按照当时的自己可以挑战可以突破的程度上,再去够一把。”徐京坤的妻子阿九在接受青岛画报采访时说,“很多人看到徐京坤一个又一个的挑战,评价他是一个冒险家,但完全不是这样。徐京坤是处女座,其实是一个非常谨慎、非常完美主义的人。17年前,他的梦想是不间断环球航行,但他没有立刻找一条船就出发,而是选择先离岸环中国海,然后单人不间断跨大西洋和停泊式的环球,再到IMOCA组别的跨洋赛,最后才是年‘旺代’不间断环球。”

但通往梦想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

为了能够重新回到大海上,徐京坤在日照卖过熟食,在青岛睡过大街、车站,“医院是最好的去处,好歹有个避风的椅子”。他抓紧一切时间写策划案,找船找赞助,去敲开一扇又一扇门,又一次次的被推脱或拒绝。

“它被丢在船厂的废品堆里,上面又是锈又是冰又是灰,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龙骨都是断的,爬上去看看,船舱内都是黑色的冰和泥,绳子、索具都风化了,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一般。”这是徐京坤一次看到这艘25年船龄、几乎报废的J24帆船的样子。

有朋友来看到这样的船况,一直摇头,“修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并且24英尺,差不多7米长,对于环中国海这样的远航来说,实在有些小。

但徐京坤始终相信船是有生命的,他觉得自己能唤醒她,或者说他必须唤醒她。“伙计,咱们就这么走吧,是生是死,一起闯一闯!”年的正月里,23岁的徐京坤和25岁的J24成为了彼此的“救命恩人”。

损伤龙骨修复、关键部位加固、船底漆涂刷、舷外机检测、内舱粉刷……好像有永远也解决不完的问题,为了能按计划3月底下水,徐京坤恨不得自己生出三头六臂来。

他的呼吸道当年被爆炸灼伤了,打磨船体那几天,半封闭的船舱里弥漫着各种有毒的粉末和玻璃纤维,让他吃尽苦头,呛得止不住一直咳。“整个人被粉末包裹成白色的雕像一般,身上针扎似的又痒又疼,眼睛被刺激得血红血红的。抬头望望天,蓝天白云都变成了紫色,又发疯地旋转着。整个小船好像陷进暴风眼,只要稍微松懈,整个人就要倒下去。”但徐京坤用力眨眨眼,深吸一口气,再回到令人窒息的舱里继续工作。

那个青岛的寒冬格外冷,为了控制预算,他一开始住在船上,冻得头皮发麻,船上实在没法住了,才花了块钱一个月租了一个小房间,每周三包挂面,一包五块钱的咸菜,咸菜贵不舍得多放,就多放盐就着。

“我问过他,当时并非身无分文,奥运会的奖金足够在青岛好吃好喝待个一年半载,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这样?”阿九讲述到,“他说,他的那点钱是最后救急用的,万一没有任何赞助商,他得用全部的积蓄去实现那个梦,那点儿钱根本不够,所以一分一毫都不能碰。”

“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历经14个月,多个日夜的艰苦努力,年9月中旬,这条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小船终于载着徐京坤开启了环中国海的航行,成为了他第一艘“梦想号”!

“死也要死在一起”

“最让人心生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与死亡对峙的时光,每一秒都可能是死亡降临的那一秒。”

从青岛北上到丹东,再从丹东南下到西沙,环中国海,海里,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距离温州湾50海里的水域,密密麻麻的渔网铺天盖地,“砰”的一声,小臂粗的缆绳拖着浮球呼啸而来,“梦想号”被大型捕鱼船的拖网钩住了。徐京坤朝着渔船发狂似地吼叫,但就像蚂蚁之于大象,对方根本听不见,他不得不燃放了求救用的火焰弹,渔船终于停下了,但是渔网还在纠缠着“梦想号”。

在单人航海领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人船分离,他可能会被渔网拖住,摇晃的船身可能会撞击到他的头部使他失去知觉……但是大海没有给他徘徊犹豫的机会,他必须立刻下水去割渔网。

安全绳不够长,他只用一个绳索绑住自己和船……当他仅靠一只在水里冻得麻木还带着旧伤的右臂爬回一米多高的船上时,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躺在甲板上久久无法动弹。

然而考验才刚刚开始。

在台湾海峡附近,狂风肆虐,为了寻找避难港口,他手抓在靠港的大船上,脚还在“梦想号”上,就这样被两条船架空,掉进了冰冷的海里。徐京坤知道,如果自己朝着岸边游,总不至于溺水,但是“梦想号”就是他的全部,“我必须抓住她,死也要死在一起”!或许是天救自救者,大船上的值班生听见了他的呼救,把鬼门关口的徐京坤和他的“梦想号”拉了回来。

23岁的徐京坤创造了单人独臂环中国海的世界纪录。

再次提及环中国海,徐京坤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忐忑和惶恐,但正是当年那个拼劲全力的少年,成就了今天这个站上世界航海舞台的徐京坤!

“大海是我的修行场”

年的“朗姆路”帆船赛,是徐京坤第三次跨越大西洋。

最凶险的那次是-年的MINITRANSAT级单人横跨大西洋极限帆船赛,“MINITRANSAT的艰苦程度是世界上最顶端的,同样是跨越大西洋,它只用6.5米的那种小船,所以对于人来讲就要面对更多的挑战和压力,而且它的速度也比较慢,所以要在海上待更长的时间,有更多的不确定性。”徐京坤在采访中说。

为了准备那场比赛,徐京坤活成了“上了发条的铁皮人”,他自己是船长,也是队医,是经纪人,也是岸队,“独臂船长”被逼成了“千手观音”。

年12月报名成功以后,他在法国,面临语言不通的障碍,要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以优秀的名次完成所有积分赛,比赛间歇还要参加气象学的全法语培训、短程无线电培训课程、救生救援课程等一个又一个航行资质考试,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误,都意味着梦想的夭折。

经过无数不眠之夜,他终于走到了赛场,而跨大西洋的航行,注定是一场生死鏖战。

跨大西洋比赛不允许携带任何现代导航通讯设备,在摇晃的船舱里完成精细的导航作图,一只手展开纸质海图都是挑战。

徐京坤驾驶着他的第二条“梦想号”,在距离非洲海岸不到30海里的那个漆黑的夜里,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帆面状况,忽然从左舷来的一个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砸向他,毫无征兆地把这片汪洋中的扁舟拍进了海里。幸亏身上的安全带还将他跟小船紧紧相连,他就这样在海里被拖着,不知被拖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一只手到底是怎么从颠簸的浪涌里爬回到船上的。当他精疲力竭地瘫在甲板上,仿佛看见自己在上升,升到了桅杆之上,桅杆上的自己又看到了甲板上红色的鲜血混合着雨水顺着胳膊流淌的自己。

低头看看,右臂被划开了一道十几厘米的大口子,血不断地流。挣扎着爬进舱里打开药箱,看看自己做了万全准备的各种药物和足以应对一台小手术的缝合设备,不禁苦笑,没想到受伤的竟然是右臂,自己并不能立刻生出一只左手来处理这伤口,只得用嘴巴撕开了水溶胶布,简单包扎了一下。

1个月的时间,4海里,当他冲过终点,拉开了一个焰火弹,那光映红了他满是沧桑的脸。徐京坤抚摸着的桅杆,用低弹沉嘶哑的声音轻声嘟囔着,“老伙计,咱们到了,我们做到了!”

“在海上风险无处不在,甚至还要和死神面对面,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选择,航海的意义是什么呢?”11月29日晚,在与徐京坤的跨洋连线专访中,记者抛出了埋藏心中许久的问题。

而他的回答,说服了我。

“我觉得风平浪静的日子,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一样,不会被铭记,但是磨难,会变成了人生最宝贵的记忆和财富。我把我生活当中遇到的所有的困难和挫折都变成了动力,他会让我变得更强,走得更远!”

“大海是我的修行场,每次航行都是一次自我疗愈的过程。”徐京坤说,当他在海上遭遇那些地狱般的风暴、那些挑战人类极限的环境时,人的需求降为食物、水、片刻的睡眠、活着,关于生命的真谛便其义自见了。“一身干燥的衣服、一碗热面、一张干燥的床,不用面对风暴,不用面临生离死别,有三五好友,有牵挂的人,我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真正面对那些黑暗时刻时,不害怕吗?”记者追问。

“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面对那些极度的恐惧,那些跟地狱一样的风暴的场景时,任何人都会害怕的,我也是一样,这是一种人的本能。但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如何去应对,是我们需要去学习和锻炼的能力。”徐京坤说,一方面,基于自己的专业,要有充分的准备;另外,你要相信自己的船,要有坚定的信念,在训练和航行当中,要不断修炼自己内心的坚强程度;再一个就是通过航海,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背后有我们的赛队,我们的团队,我们所有的支持者们,在海上面临恐惧的时候,他们变成了我最强大的信念支撑。

徐京坤说,“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为了能活着航行到彼岸,船长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出发!

三年时间在地球上画了一个圆

年在准备MINITRANSAT比赛时,一个人的航行,变成了两个人的日子。徐京坤和妻子阿九永远都会记得,在那个只有2平方米的船舱里度过的最温暖的时光。

“法国布列塔尼的冬天每天都在下雨,夜里不到0度,尽管这条番号的小船并不能完全遮风挡雨,却是我们在法国第一次拥有的私人空间。”阿九回忆道,每天要经历两次变身,白天是徐京坤战斗的武器,里面的锅碗瓢盆、睡衣睡袋要一一搬出去,晚上再搬回来,变成他们的家。虽然只能用电饭锅将饭和菜一锅炖,但却是最温暖的回忆。

而从年开始,为期三年的环球航行,成为他们两个人可以珍藏一生的闪光回忆。

年,徐京坤在土耳其找到了一艘完美的双体帆船,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第三条“梦想号”。

0多个日夜,掌舵多个小时,3万4千海里,四跨赤道,途经40多个国家和地区,来自青岛的“独臂船长”徐京坤和他的妻子阿九驾驶着“青岛梦想号”在地球上画下一个美丽的圆。

他们跨越了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见过海盗、遇过风暴;闯过巴拿马街头枪战暴动,也看过数不尽的海豚追逐风浪,路过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也曾与地狱擦肩而过,无数个日夜的航行,无数的惊喜、失落、挫折、悲伤,风光的背后有多少压力曾让人窒息,多少次想要放弃又多少次选择继续已经数不清了……

“梦想从来不是一个触手可及的故乡,而是遥不可及的远方,只要心中的灯塔不曾熄灭,远方终究会变成故乡,永不言弃是疲惫生活里通往英雄梦想的唯一航路。”带着这样的信念,年6月4日当地时间午夜零点,徐京坤驾驶着“青岛梦想号”双体帆船终于抵达了葡萄牙亚速尔群岛,完成了为期3年的环球航行。

图中白板为海上绕标完成时间

他们实现了中国首次双体帆船环球航行挑战,也是迄今为止中国人航行距离最远,耗时最长的环球航海活动,徐京坤成为了继郭川、宋坤之后,第三位完成环球航行壮举的青岛人。

攀登“海上巅峰”旺代帆船赛

环球航行之后,徐京坤在海南担任帆船教练,有一份受人尊重、收入不错的体面工作,有美满家庭,三五好友,日子足够让人艳羡。

但他并没有选择安逸,而是再一次选择了出发!

旺代单人不间断环球帆船赛被称为“海上珠穆朗玛”,是徐京坤的终极梦想。人类第一次登顶珠峰仅7年后,中国登山队就成功登顶;但旺代赛场举办35年以来,还从未出现过一个中国人。

徐京坤说,这无关输赢,而是如同中国人第一次参加奥运会一般,作为屹立东方的泱泱大国,我们必须要告诉世界,离岸航海的巅峰殿堂,中国人来了!并且,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缺席!

在桅杆林立的法国圣马洛港口,有一艘“中国红”

但第一次,真的很难,比登天还难。再怎么难,徐京坤也要去拼,因为“只要有人去走这一次,我们就有了经验,未来其他中国航海人面前就多了一扇打开的门,一条清晰的路。”

参加旺代环球帆船赛,第一步是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好船。而IMOCA60这样的超级赛船,全球在流通的只有三十几条。

年9月,为了旺代环球梦,他孤身一人来到了法国。

那段时间他一直奔波于各个港口,跟各种人会面,考察,谈判,如此往复。他活在中国、法国两个时间里,经常在法国的白天出去谈判,在凌晨(北京时间上午),跟国内的朋友对接工作细节,这样的不眠夜是那几个月的常态。为了节约时间和节约经费,累了就和衣睡在车里,有时候腰疼得直不起来。他说,睡觉都感觉像在犯罪,脑袋里存了一百万件事等待处理。

秋天的布列塔尼,早上还是会被冻醒,车上带着超市打折买来的有点硬的法棍和一罐老干妈、几瓶矿泉水。也许常人无法想象和理解,一个准备开始旺代旅程的船长,一个即将面对一根螺丝都要几百欧,每个月水下清洁费都要上千欧的超级赛船的船长竟然要在超市把一根3欧的香肠拿起再放下。只有徐京坤知道,他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在比赛上。

这年冬天,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赛船——IMOCA60水翼超级赛船,也是他的第四艘“梦想号”。完成最后细节的敲定后,徐京坤尽管努力地在用微笑掩盖此刻的百感交集,眼泪还是一点点溢出了眼眶。

拥有赛船,只不过是旺代征程的一小步,年11月的“朗姆路”单人跨大西洋比赛是“旺代·中国梦之队”赛历上的第一场官方赛事,这是走向旺代环球路上最重要的考验之一。

这一年法兰西的四月,沙尘暴才走,又飘起了雪花,单日新增新冠病例破十万,边境大门依然紧闭。赛队成员不能如约来到法国,船长不得不继续一个人带着几位法国成员艰难奋战。

中国红飘扬“朗姆路”

年11月9日,终于迎来起航日。

四年一届的“朗姆路”单人跨大西洋帆船赛从法国圣马洛出发,单人不间断跨越大西洋,到达加勒比海的瓜德罗普,是集结了世界顶尖单人离岸赛手的航海盛宴。

今年的“朗姆路”因风暴频繁、信风不稳定等原因迎来史上最艰难一届,一位船长脑震荡退赛,一位船长主帆撕裂退赛,一位船长赛船爆炸沉没退赛,仅开赛五天就退赛21条船,3次紧急救援,折桅杆、破主帆、各种机械故障都不值一提。

在“朗姆路”帆船赛上,徐京坤的IMOCA60水翼超级赛船,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超级单体赛船。“但在实际参赛过程中,我发现它也非常具有挑战性,当它的体积尺寸变大以后,力量就非常大,这条船上的每一面帆,每一个操作都非常的重,需要耗费很大的体能去操作和驾驶,就像一个猛兽,驾驭它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把人关进滚筒洗衣机,还不让人睡觉和吃饭,这大概就是‘朗姆路’前几日比赛中的真实写照。”

徐京坤说,启航那天驾驶这条超级赛船,就像是开着F1在森林里开夜车一样,12节的船速撞上渔网,差点把船长甩下船。衣服被汗水浸湿,体力完全被耗光,压力爆棚,但是他知道绝不能放弃!因为挂渔网无法摆脱,组委会要求返港以获得援助,被徐京坤拒绝了,最终总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渔网切断,把浮标从龙骨拖出来。

当50+节锋面在黑夜来袭,恐怖得如同地狱,“几个小时地狱一般的嘶吼和震荡,整个世界都嘈杂不堪,海浪不断猛烈地敲击甲板,淹没船尾,让人高度紧张,好像下一秒这噬人的海浪就要将一切吞没。”

在经历了双风暴之后,徐京坤似乎对掌控这条船更有信心了,航行第五天,在面对路线抉择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往西走,去寻找风暴……

年11月9日-11月25日,16天8小时34分钟,海里,徐京坤驾驶着他的超级赛船,穿过风暴,跨越汪洋,梦想成真,这一夜加勒比海的瓜德罗普港口满眼“中国红”!

徐京坤成为“朗姆路”帆船赛历史上第一位中国船长!成为IMOCA组别第一位亚洲船长!

“这场比赛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是当我带着我的赛船毫发无损地通过三个风暴之后,我终于觉得我可以掌控这条船了。”徐京坤说,“通过‘朗姆路’,我测试了我自己和我的赛船,积累了更多经验,也为年旺代单人不间断环球比赛做好了准备。”

他不是一个人在航行

“单人远航的夜里,就像独自一人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荒野,而荒野之上你尚且可以攀爬行走,或者原地等待。可是在大海之上,一旦脱离了这条船,你活不过三五天,不丧命鱼腹,也会被海水泡烂,被太阳晒干,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徐京坤在航海日记中写道。

在这种单人远航的路上,徐京坤是孤独的,又不是孤独的。

在海上,月亮、星星、海豚、飞鸟、蓝天、白云、大海、狂风等很多“朋友”陪伴着他。在环中国海逆流航行时,一只蜜蜂陪他度过了跟海流的整个对抗,“我时不时地摸摸它毛茸茸的身体,小家伙也不害怕,竟然没飞。告诉你们个秘密,我还给它唱歌了。”

同时,这一路徐京坤说的最多的就是感恩和感谢。“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一路走来所有帮助支持我的朋友们,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不分国界。”“很多时候,都觉得前方好像没有路了,感觉自己的梦想就要冻死在这个寒冬了,每每这时,总有几条温暖的消息,几个朋友及时地出现,他们的助力就像是寒冬暗夜里一根根火柴铸成的灯塔,温暖前路。”

“青岛女婿”法国人老李Lionel和他的妻子张璇就是其中的一份温暖。年春节期间,老李骑自行车闲逛时,在法国洛里昂岸边发现了一条美丽的叫“中国梦”的船,自此相识,并且中午把徐京坤请到家里共进午餐。

徐京坤和“青岛女婿”法国人老李Lionel

海军退役的老李给徐京坤提供了很多专业的帮助,比如把船上的油箱拆下来抱回家清理,“要干净的一个渣都不能有”,帮他维护船只,叠帆,清理船舱,帮助引导船进出港等等。老李的妻子张璇更是一位热心的青岛人,花了15个下午,根据徐京坤的要求手工缝制了一个船上的置物袋,“虽然看起来简单,但为了结实好用,花了不少心思。”

为什么要这样无私地帮助他呢?在连线采访中,老李说,“首先我爱中国,徐京坤又是一名水手,就像我一样,布列塔尼人非常爱水手,在海上我们有种互助团结的精神。我看到徐京坤对他的事业和人生目标非常投入,我欣赏他人性的闪光点、他的毅力,他在这样身体条件下所具有的心灵上的勇气。所以我决定尽我所能帮助他,这让我和我太太都很高兴。”

“朗姆路”的比赛,受到了全世界的瞩目。

出发前,徐京坤联合“新世相”在网络上发起了一个“一起把烦恼丢进大西洋”的活动,得到了1.3亿人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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